《魂牵梦縈》 Chapter1 那天，我们第一次相遇，虽然正常来说，应会随时间淡去，直至不留痕跡的在记忆里消散，但，我永远不会忘记，绝对、绝对不会忘。 在梦的世界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即使再怎么不真实，也无法断定那并全无可能。 广大的草地上，男孩和女孩曲膝而坐，秋风瑟瑟，吹起来别有凉意。 「好想飞啊！化为鸟儿不知道有多自由呢！」 他微微低下头，不过几秒又往天空的方向看。 在阳光的照耀下他的头发成了好看的棕色，嘴角扬起的遗憾并不是毫无痕跡，我看着、看着，不禁入神。 「你看！那是什么？」 跟随他所指的方向，我站起身，看到眼前的奇特生物倒抽了口气。 两隻鸟并飞，但都只有一隻眼睛一个翅膀，不相辅相依就会失去平衡。 「你有听过比翼鸟吗？」 「那是什么？」 「传说中，比翼鸟只有一隻眼睛和一个翅膀，必须要成双并飞才能成行。」 「哦，真浪漫。」 「如果其中一隻死亡，另一隻也没办法再振翅飞翔了。」 他说了些话，但我只看见嘴形而没听见声音，最后像是沉入海底一般，眼前一片黑暗。 我做了一个梦，很美、很美的梦。 Chapter2 早晨，微光洒落，我缓慢睁开眼，笑了。 男孩的模样在我脑中挥之不去，他的笑靨我收在心底，想呵护收藏。 那个梦从波波涟漪成了滔天巨浪，在心中翻腾，难以忘怀。 我起身，披上一件轻薄的外衣，梳洗一下便出门买早餐。 便利商店的商品琳瑯满目，我挑选了一个三角饭糰和豆浆，放上了柜台。 「总共是三十九块。」 我掏出钱包，不料里头只剩二十元。 眼睛睁的老大的我面有难色的看着店员，他不变的神情却只让我更加慌张罢了。 「我帮她出吧。」 「欸？」 我转过头，一头棕色的头发入眼，嘴角好看的幅度竟有些熟悉。 不自觉的，我愣在原地就这样看着他，双脚僵硬的无法动弹。 「你是……白马王子吗？」 Chapter3 「哈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啊？」 他笑得开怀，拎起装好的早餐递给我。 「这么有缘份的话，早餐一起吃吧！」 阳光照射在他身上，那光芒闪耀的有些夸张，我眨了眨眼，他步向靠窗的位子示意我过去。 「我每天早上都会来这吃早餐。」 他拿出袋中的三明治咬了一口。 「哦。」 「话说……？」 他上下打量我，我低下头，脸颊微微发烫。 「我是白马王子？」 我猛一抬头，用力点点头。 「你可能不相信，但我昨天梦到你。」 他惊叹了声，露出惊讶神情。 「什么？你在梦里遇到我？也太神奇了吧！」 他又咬了口早餐，好奇的盯着我瞧。 「但我昨天只梦到奇怪的鸟。」 我快速的抬起头，他看见我这模样似乎吓到了。 「怎、怎么了吗？」 嚥下食物，我激动的拍打了下桌子。 「是不是比翼鸟？」睁大眼睛，我说。 我激动的用力拍打桌子。 「是比翼鸟对吧？」 「两隻一起飞的，比翼鸟。」 他搔搔下巴，蹙眉努力回想。 「好像是耶！」 我俩相视而笑，果然是这梦境使我们相遇了。 白马王子1定存在。 Chapter4 吃完早餐，他拿出后背包里的罐子和水瓶，倒了一杯水。 「那是什么？」 我指着罐子问。 「药，我感冒还没好。」 他打开瓶子，里头的药五顏六色，再取出几颗配着水吞下去了。 「还真多药。」我喃喃细语。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陈如梦。」倏忽，他的双眼弯成条迷人弧线。 「这名字也太梦幻了吧，哈哈哈哈！」 我瘪瘪嘴，每个听到我姓名的人都这么说。 「好啦，我叫赵縈，魂牵梦縈的縈。」 开心的聊了一阵子，他收拾好东西后，起身且给了我1个笑容。 「那我走囉！想找我的话我每天早上八点都会在这个位子吃早餐。」 「好，再见！」 我回以微笑，望见离去的背影也觉得神奇。 这个机率实在是太小了，如果我梦见他，他梦见我就算了，还在现实中相遇。 我又忍不住开始傻笑起来，一切一定都是命运！ Chapter5 两隻比翼鸟从蔚蓝天空划过，弧线完美的勾成一道彩虹，看着牠们我不禁入神。 然后如同坠入黑洞般，我从梦中醒来。 笠日，我带着期待到达昨天的便利商店。 买完早餐，我坐在靠窗等待他的到来。 我回想起昨日梦境中的彩虹，嘴角上扬，那景象真是美的令人讚叹。 「早啊！」 「早安！」 他有朝气的打招呼，边拉开椅子边诉说他昨日的梦。 「我昨天梦到彩虹，很漂亮的彩虹哦。」 眼里闪烁光芒的他激动形容，手势比划着。 「我也是，一开始是比翼鸟飞过，然后彩虹就出现了。」 「变成比翼鸟的感觉一定很棒吧？我想。」 我撑着头幻想，再看看他。 没想到他却只是笑了笑，继续吃三明治。 原本还对他的反应有所期待，看见这景象的同时，内心期望落空。 难道，是我太着急了吗？ 拿起药罐，他又吞下了数颗药。 「我走囉。」 他朝我挥了挥手，消散在阳光之中。 没想到他才刚走不久，我已经开始期盼明晨的到来，最近常想起他，无论是梦境里、抑或是现实中的他，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我对赵縈的感情日渐萌芽，却怎么也抑制不了，一天比一天想和他在一起的感觉越渐强烈，但内心也开始忐忑不安了起来，究竟他对我，又是什么感觉？ 但我们根本不熟悉对方。 吃完早点后便各自散去，完全不知道对方都去了何处、是做什么工作，连对彼此的个性了解也不深入。 我开始害怕，有天这种网络会猛然中断，中断的同时也失去所有找回对方的方式。 开始觉得我想和他继续这样下去，就算只是每天一起吃早餐，都好。 哪天他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恐怕会感觉心被掏空吧。 Chapter6 比翼鸟像一阵风一样掠过，双双成对的牠们再次让我感到幸福。 隔天，我还是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等他。 「早。」 他脸上明显暗沉许多，无精打采的。 「你怎么了？」 我马上把昨天的事情拋在脑后，担心问道。 「昨天又发烧啦，不用担心。」 「咳咳。」 他咬了一口三明治，却一副毫无食慾的模样。 「你要多喝热水，比较快好。」 「嗯。」 他放下早餐，去了一趟厕所。 过了将近五分鐘才回来。 回来时他脸色更加惨白，甚至眼睛佈满血丝。 痛苦的吞下药丸后，他与我道别。 等他1踏出便利商店，我小心翼翼的尾随着他。 转过几个弯道，他进入了1栋建筑。 我站在人行道，眼前车来车往，冷冽的风吹来，我却毫无知觉。 医院。 Chapter7 比翼鸟像一阵风一样掠过，双双成对的牠们再次让我感到幸福。 隔天，我还是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等他。 「早。」 他脸上明显暗沉许多，无精打采的。 「你怎么了？」 我马上把昨天的事情拋在脑后，担心问道。 「昨天又发烧啦，不用担心。」 「咳咳。」 他咬了一口三明治，却一副毫无食慾的模样。 「你要多喝热水，比较快好。」 「嗯。」 一如往常，他吞下药丸后与我道别。 他离开后，我轻轻的叹了口气，不敢主动提起想进一步认识的我好像永远到不了他心田，这样的等待是如此漫长无期，令人垂头丧气。 chapter7 「赵縈，可以告诉我更多关于你的事情吗？」 隔日，我提起勇气询问，他垂眸，转瞬间与我四目相交。 瞳孔如黑洞般无底，悲伤倾倒而出，看着，我紧闭双唇。 他的心中好像存了很多难过的事，对我关上心门的他不允许我随意进入，在门外等候的我此时心里很是焦急。 「那我先说好了。」 我深吸几口气，道：「我的父母在我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从小我就像颗皮球被亲戚踢来踢去，直到现在高中，才用学校很远当藉口搬出去。」 空气凝结，良久，他抿抿唇，真挚望着我。 「那……我告诉你我的秘密。」 他拉起我的手，步出商店。 不久，我们到达了目的地。 Chapter8 之后，我有空就来看他，我们不再在便利商店里吃早餐，而在病房里。 在他情况好时，我们出去玩、吃美食、逛街、看电影，但不会亲吻，从那天起，他每天都会戴上口罩，说是怕传染给我。 但我们都知道，这情况不可能永久下去，况且，他的情况日渐加重。 我们不再出去玩，甚至这几星期都待在医院里接受1堆治疗与手术，偶尔，他会整天不起床，只睁开眼睛盯着窗外、说几句话。 那些医疗手段使他变得更加憔悴，那日渐消瘦的身子与凹陷的双颊，实在令人于心不忍，一天一天的，我的心情也和他的情况一样越变越糟。 「今天，我们出去玩吧。」 他盯着天花板，笑了，脸上虽然疲倦，但笑容在他脸上格外的美。 透过医院认可，他坐上轮椅，我们前往附近的公园散步。 「让我下来吧，我可以。」 内心充满不捨的我，忍着眼泪搀扶他，好不容易才让他坐在草地上。 他轻轻摸着草地，像见到多年老友般笑了。 他躺下，仰望天上的风箏、天上的云，偶尔闭上眼，感受风，静静听着孩子们的笑声。 「你也躺下吧。」他撇过头来，拍拍旁边的草地。 我躺在他身边，与他一起看天空的景色。 1对鸟儿飞过。 他握紧我的手，起身给了我1个拥抱。 就这么躺下，然后，闭上眼睛。 「如梦，再见。」 如呢喃般地，他低声诉说，平淡似水的情绪却掀起荡漾波潮。 「不、我们不能说再见，不行！」 我开始啜泣，摇着他的身子，躺在他胸膛上，但他却一动也不动。 我疯狂翻找他的口袋和包包，找到了1堆不属于他的药丸。 「他吃了药……他吃了药后就……。」 我不停颤抖，药瓶就这么落下，一颗颗药丸从瓶中滚了出来。 大口大口的，我吸着空气却只觉得喘不过气，泪珠从眼角滑落，彷彿潺潺河水般难以停止。 不知道哭了多久，全世界都在旋转，彷彿世界只剩下我和他。 全身瘫软的我，无力躺在草地上，看见身旁的他，痛哭失声。 最后就像是梦境结束一样，沉入深不见底的黑洞。 Chapter9 我睁开眼，又是那片天空。 「好想飞啊！化为鸟儿不知道有多自由呢！」 他还是一样那么耀眼，我不禁笑了。 他望着天空，迷人的棕发飘逸。 「你看！那是什么？」 两隻比翼鸟划过天际。 我瞇起眼睛，转过头问。 「你听过比翼鸟吗？」 望着他，他1副疑惑的模样。 他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 虽然他皱着眉，但皱纹好看的像陪衬品似的，好耀眼。 我啟口，慢慢解释着。 「传说中，比翼鸟只有一隻眼睛和一个翅膀，必须要成双并飞才能成行。」 我想，那对比翼鸟1定很相爱吧？ 他莞尔1笑。 「哦，真浪漫。」 「如果其中一隻死亡，另一隻也没办法再振翅飞翔了。」 我转过头，盯着他的双眼。 他缓缓开口，不再无声，而是充满真实的说－ 「就像我。」 「没有你的我，无法飞翔。」 他勾起微笑，我们的相遇如同梦境般太过巧合，但只有我和他明瞭，一切都是真实的。 「和你在一起的我，才是最真实的。」 「对不起，不能给你幸福，让我自私的就这么暂时离开吧。」 「如梦，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好吗？」 「在梦里等我。」 他化为屡屡轻烟飘散，磁性浑厚的声音繚绕于梦中。 而我醒了。 Chapter10 梦初醒，早已到了明晨。 像沉睡了好久，起身时全身都在酸痛。 我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赵縈。 站起身才惊觉，原本应在身边的赵縈消失得无影无踪。 晨曦微亮，从此我再也没听过关于赵縈的消息。 像个正常人，我继续过着生活，完成学业、找到工作、顺利退休，过了二十年、四十年、六十年，岁月快速的如风般消逝，不变的是那个曾在我生命中出现的男孩我还在等待。 偶尔，我会向繁星许愿，请求它们让我在梦中再见到他一面。 睡不着的夜晚，我会跑去那座公园走走，一边内心抱怨为何他让我等待这么久却迟迟不出现，却一边期盼下个夜晚能预见他。 有时候是抱着不好的情绪入眠，早上醒来就会生气的想大叫。 又是一个没有你的梦境，失落了千百回，是不是这终究是场空？ 哼，真自私，只留下承诺的人最坏了，我都还没答应，你就这么消失后我怎能忍心不去完成呢？ 明明就只是梦对吧？这个期待是你给我的，要我等我也等了，却总是不出现。 时光飞逝，我年迈的身子行动也变得迟缓，头发斑白，齿动发疏的，我实在没面子在梦中见赵縈，但为了感觉更贴近你，我还是住在旧家。 幸好，我以前常在公园散步，所以现在还可以走路呢，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遇见你呢？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时间不会暂停，但我还停留在过去，终日盼着梦见你。 我依然相信你会遵守当年的誓约，我不再埋怨，顺其自然的等你到来。 Chapter11 那晚，我梦见了比翼鸟。 并肩齐飞，如同当年的场景依然没变。 想跨越整片天空似的，牠们越飞越高，在梦结束前，熟悉的声音入耳。 「在梦里等我。」 虽然明白可能只是因为想了千百回，而终于梦见，但醒来时眼泪还是扑簌簌的掉，我真的很想赵縈，想到头发都白了，就等他那句承诺兑现。 有时觉得自己好像在痴人说梦似的，那些过去早已零零碎碎，在梦里相遇，说不定只是我1个人想出来的。 他再度给了我希望，原如快没乾柴的火光般几近熄灭，但他的信念带给我满满的热情再度点燃。 喜极而泣，我的等待是有意义的。 我们见面的日子快到了，我的寿命或许也已尽。 终于让我等到了吗？ 晨光从窗外洒落，心底的心情很是美丽。 我走了一趟旧公园，睽违了六十几年，我吃力的在草地躺了下来。 闭上眼睛，感受风、感受地面的震动，倾听孩子们的嬉闹声，或打开眼睛，看看漂浮的云与蔚蓝天空。 「赵縈，我就知道我们还会相见的。」 最终，告别这世界似的，我轻声诉说，闔上眼皮，眼角的泪水滑落下来。 两隻比翼鸟从天空飞过，勾成一片彩虹。 我们化为比翼鸟，1同双飞。 魂牵梦縈的日子很难捱，但上帝终究还是让我等到日日夜夜思念的你。 魂牵梦?縈。 全文完 【后记】 关于这部小说的构成，其实有些神奇。 在不久之前，我连续一个星期都记得我的梦，对我而言这种事情很少见，通常我都睡得很好，不会有「记得」梦里发生的事这种事情。 更何况是连续一个星期。 当我反覆回想起梦境，真实的感觉着实吓人。 我也开始思考，梦，到底代表了些什么？ 虽然人家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也有些时候根本不知道梦境里的到底是什么。 现实中，也有解梦这种服务，所以我相信，梦境一定代表什么。 曾经看过一部电影，是说会有人浅入别人的梦里，浅移默化之下让主人改变。 在梦里，我想我们都是最真实的自己。 反正是梦嘛，我就做我自己就好啦，醒来，再装上偽装也行的。 梦境里，反覆出现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久而久之，可能那会变成世界上最珍贵的感情。 我就是最真实的我，你就是最裸露的你，没有社会上的1些透明玻璃将我们框住。 这就是初发点。 就这样想着想着，这个故事就延伸出来了，这篇故事里头，其实我比较重于表达情感，毕竟梦里很强调感觉。 最后，我想谢谢好友羽翼寞与同班的毒舌朋友们给予建议，让我受益良多。 谢谢大家，如果有缘，在梦里相遇吧！